校對形成一門學問,始于西漢。按劉向《別錄》:讎校,一人讀書,校其上下,得謬誤為校。一人持本,一人讀書,若冤家相對①。這里,“讎校”即為校對之意,指同一本書用不同版本相互核對,比勘其文字、篇章的異同,以校正訛誤。梁代(南朝)以后,校讎亦稱“校勘”。
校對歷來是圖書出版的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。鑒于年鑒的資料性、權威性、連續(xù)性工具書的特點,校對在年鑒編纂過程中就愈發(fā)重要。校對實際上可以理解為編輯工作的繼續(xù),是保證年鑒質量的最后一道關口。充分認識校對的重要性,了解校對內(nèi)容,掌握校對方法,建立校對制度,提高業(yè)務素養(yǎng),是全面提升年鑒質量的保障。
1.校對工作的重要性。校對工作歷來受到重視。史料記載,校對工作在我國漢代就已經(jīng)成為一門專業(yè),稱之為“校讎”。“讎”字既有核對之意,亦有仇敵之解,可以形象地理解為:校者把消滅書稿校樣中的訛誤、錯別字,當作敵人,隨時保持高度的警惕性,從思想上高度重視,樹立一絲不茍、嚴肅認真的工作態(tài)度。
思想不重視是產(chǎn)生差錯的重要原因。宋人重視校書,故書籍文字質量較高,藏書家能收到宋版本,雖一擲千金,亦莫不引以為快事。到了明代,刻書不講究校對質量,粗制濫造,錯別字很多,以致后人有“明人刻書而書亡”的評論。
列寧十分強調(diào)校對工作的重要:“最重要的出版條件是:保證校對得很好,做不到這一點,根本用不著出版②。”我國著名作家如魯迅、郭沫若等也十分重視校對工作,魯迅把自己給別人看校樣、看稿子比喻為“出于自覺”地“將血一滴滴地滴過去,以飼別人”,“雖自覺漸漸瘦弱,也以為快樂”③。
校對,既是編輯工作的繼續(xù)和補充,又是出版工作中必須經(jīng)過的工序,是圖書質量保障體系的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和最后防線。人民出版社校對科白以坦同志校對的《毛澤東選集》1~4卷100多萬字,達到不錯一個字、一個標點符號的盡善盡美的地步。
校對還是對編輯工作的監(jiān)督、補充和完善,具有獨立的不可替代的作用。現(xiàn)在文稿通常采用電腦錄入和排版,漢字錄入時由于一鍵多字根、重碼,加上錄入人員操作不慎、指令失誤或電腦病毒侵襲,校樣常常容易出現(xiàn)字體、字號、非中文符號、錯別字等的錯誤,而這些錯誤只有經(jīng)過校對才能得到修正。
因此,校對是將文字差錯和其他失誤消滅在出版前的最重要的“防線”,與編輯工作相互銜接又相互獨立,是構筑圖書質量的關鍵環(huán)節(jié)之一。
對于年鑒書刊而言,校對工作尤為重要。年鑒的性質概括為資料性、年度性、權威性。資料性說明其涉及的內(nèi)容廣泛,類型齊全,存查價值高;年度性決定了其以動態(tài)信息和涉及年度的資料為主;權威性不僅指其由權威的機構主辦,還表明資料內(nèi)容翔實可靠。所以年鑒出版必須要有精益求精、吹毛求疵的精神,避免疏漏和差錯。不難想象,一部內(nèi)容豐富、資料翔實、裝幀精美的年鑒由于校對工作的失誤,導致不應有的紕漏,不僅使人產(chǎn)生“金玉其外,敗絮其中”的感覺,還會削弱年鑒的規(guī)范性和整體性,更削弱了年鑒的資料性和權威性。因此,在校對過程中每位編輯都要有如履薄冰的心境,樹立嚴謹周密、一絲不茍的作風,高度重視年鑒校對工作。
2.校對的主要內(nèi)容。要提高年鑒質量,不僅要提高對年鑒校對工作認識,還應明確校對內(nèi)容。
校對的主要內(nèi)容包括頁面上的文字、符號、圖表,以及與其交叉、相關、相連的內(nèi)容,并解決存在的問題。其重點是消滅編輯加工中殘留的病句和錯別字,糾正語法修辭和標點符號差錯;糾正植字、排版中發(fā)生的錯誤。如由于誤植、漏校造成的錯字、別字、漏字、多字、重字、生造字,及漏句、漏行、漏斷、漏頁等現(xiàn)象;徹底解決交叉情況、數(shù)據(jù)矛盾現(xiàn)象,包括名詞、量詞前后不一,表格、示意圖中的數(shù)據(jù)與正文的數(shù)據(jù)是否一致等;檢查數(shù)字用法和機關名稱表述是否符合規(guī)范、前后是否一致;檢查照片、表格、示意圖等附屬資料所放位置是否正確,照片是否貼反,照片與說明文字是否相符;檢查目錄與正文標題的文字、頁碼是否一致;檢查各級標題的字體、字號、占欄、占行、底紋是否符合排版要求,分目、條目標題有無沉底現(xiàn)象;檢查版心尺寸、破欄、每欄行數(shù)、每行字數(shù)是否符合發(fā)稿要求,書眉、頁碼的字體、字號和位置是否符合排版格式等。
同時,還包括勘誤、糾錯。做到有錯必糾,有誤必究,但可改可不改的地方盡量不改,修辭潤色的工作也不必多做,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倒版返工;注意關聯(lián)性。每改動一處,要瞻前顧后,防止出現(xiàn)新的矛盾和失誤;注意正確使用校對符號。
3.校對的工作方法。年鑒內(nèi)容涉及面廣,篇幅巨大,成書加工突擊性強,加上年鑒工作者是非專業(yè)校對者,難免出現(xiàn)這樣或那樣的差錯和疏漏;而年鑒又是權威性、資料性工具書,任何差錯均影響其使用價值。要提高年鑒質量,不僅要提高對年鑒校對工作的認識,還應掌握正確的工作方法。
為保證質量和彌補個人知識局限性,在校對工作中應采取較為科學的校對方法,目前采取人工校對與軟件校對結合的方式比較常見。人工校對又可分為單人校對、雙人校對和交叉校對。
單人校對又稱一人包校法,是指校對員個人獨自從校樣上來回看句子,并且一個印刷符號一個印刷符號地校核校樣上的文字。單人校對的形式主要有:對校,即將原稿放在左邊,校樣放在前面,先看原稿,后看校樣,逐字逐句地進行核對,并對需修改處標出校對符號;折校,即將原稿有規(guī)律地進行折疊,每次顯露一兩行,放在校樣的上方,使其緊靠要校對的一行文字,然后逐字逐句地加以核對;錄用,即事先將書稿連同標點符號通過朗讀錄入磁帶,在校對時根據(jù)需要播放錄音,校對文稿。單人校對還具有再編輯的功能,通常情況下采用“誰編輯,誰校對”的原則。
雙人校對,即兩人合作進行校對。具體操作是一人朗讀原稿,一人看校樣。
交叉校對,即指校對人員將各自已校的校樣互相交換后再進行校對。
三種校對方法各有利弊。單人校對由于校對采取的是“誰編輯,誰校對”的原則,其優(yōu)勢在于對書稿內(nèi)容容易把握,對相關知識熟悉;劣勢在于易產(chǎn)生視覺上的錯亂,同時因習慣性閱讀難以感知個體字符的差異,出現(xiàn)“熟視無睹”的情況。雙人校對的優(yōu)勢是校對者較輕松;劣勢是注意力集中在聽力上,難以發(fā)現(xiàn)文稿本身的錯誤,又由于多占一個人,故不經(jīng)濟。交叉校對的優(yōu)勢是有利于最大限度地消滅差錯,可彌補個人知識的局限;劣勢是校對者對差錯的認定不一致,大部分書稿分類交叉校對,還會造成版面格式處理的不統(tǒng)一。
根據(jù)多年年鑒校對經(jīng)驗,筆者認為,為節(jié)約時間,縮短出書周期,減少改版次數(shù),可采取連校的方法。在具體校對時,應取各種校對方法之長處,采取單人校對、雙人校對和交叉校對相結合的方法,以單人校對為主,配以雙人校對和交叉校對。具體操作方式是,在單人完成三校的基礎上,再實行雙人校對和交叉校對。只有綜合采用各種校對方法,才能避免不必要的差錯,最大限度地消滅差錯。
《北京石景山年鑒》2008年以前采用單純?nèi)斯ばΨāH斯ばΡ仨毦邆鋬蓚€前提才能保證質量,一是校對人員必須具備較高的文字功底和相關的專業(yè)知識,二是校對人員在校對時必須始終保持充沛的精力和穩(wěn)定的心理狀態(tài)。第一個前提條件應該不難實現(xiàn),相信校對人員只要自身努力,在長期的學習和實踐過程中,會不斷地提高文字水平和專業(yè)知識,從而成為一個優(yōu)秀的校對人員。而第二個前提條件卻存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——即使是高水平的專業(yè)校對人員,在工作中也不免受到外界干擾、身體狀況不佳、長時間校稿造成生理疲勞等因素的影響,出現(xiàn)漏校、錯校等失誤。所以,自2009年開始,《北京石景山年鑒》編輯部采用人工與計算機軟件校對結合的方式,以有效避免單純?nèi)斯ば赡墚a(chǎn)生的錯誤。計算機校對功能強大,尤其在字、詞、標點符號的糾錯方面的效率之高,是人工校對所望塵莫及的。同時,還能夠降低人力資本,提高糾錯能力。
不過計算機校對也有不足。因為計算機畢竟是機器,它只能死板地執(zhí)行人們事先設置好的程序,去完成某一方面的具體任務,卻難以完成高智能化的工作。雖然計算機能快速檢索標記出稿中字、詞、成語、標點符號的錯疑,但是對大部分違反語法規(guī)則和邏輯規(guī)律的錯誤,如對事實性、知識性以及政治性的錯誤等,卻無能為力,對文章體例、版式結構方面的問題也無法解決。還有,校對軟件在疑似錯誤,甚至認定錯誤的提示中, 80%左右屬于誤判,需要校對人員進行認定,以確定是否修改。
因此,一般情況下,計算機校對可在二校后進行,并需與人工校對相結合。筆者認為,這可能是目前較為合理的校對方式。
4.建立校對工作制度。建立校對制度是保證校對工作有效進行的必要手段。新聞出版署1997年頒布的《圖書質量保障體系》規(guī)定:必須堅持“責任校對制度和‘三校一讀制度’”。這兩個制度是校對的基本制度。
責任校對制度要求指定一名負責校對最終把關的工作人員。責任校對人員要參與各校次的校對(校對的校樣不少于全書總篇幅的三分之一);進行文字技術整理(保證體例、格式方面的規(guī)范和統(tǒng)一);檢查校改質量(監(jiān)督檢查各校次的校改情況,并匯總校對員提出的問題,及時與責任編輯和出版部門協(xié)商解決);通讀付印樣付印前,進行計算機校對軟件,檢查排版過程中是否出現(xiàn)錯誤,進行電腦把關。
“三校”即三個校次,“一讀”即終校改版后的通讀檢查。由于年鑒內(nèi)容的龐雜,校對客體的復雜性和出錯原因的多樣性,校對活動不可能“畢其功于一役”。“校書如掃落葉”,必須投入必要的工作量(即校次)。《北京石景山年鑒》編輯部始終嚴格按照此規(guī)定進行校對。“一讀”是必須堅持的最低限度的校次。
健全考評機制是保證校對質量的必要措施。一些單位的編校隊伍中存在著“干多干少一個樣,干好干壞一個樣”的思想,影響了編校質量的整體發(fā)展,究其原因就在于缺乏一套行之有效的考評機制。年鑒校對涉及人次多,所以事先必須明確每輪校對工作的校對責任和校對內(nèi)容,使得校對工作一環(huán)扣一環(huán),一級為一級負責,從而保證校對工作的有效開展和監(jiān)督檢查的進行。否則,校對工作會流于形式,并形成相互推諉,進而陷于混亂無序的局面。
同時,也可以在年鑒樣稿自校工作完成后,抽選責任編校負責的稿件,采取編輯輪評、主編點評的方式,從部類框架設計、分目結構布局、條目編寫、隨文圖片、各類表格、語法、修辭、標點、計量單位等方面,對每位編校人員的工作成績進行量化評分。
此外,為能保證各道工序的工作實效,可以實行差錯責任追究制度,對成書后發(fā)生的差錯,不僅追究責任編校的責任,還連帶追究輪校、審稿人員的責任。
5.提高校對人員素養(yǎng)。做校對工作,必須具備高度負責、認真細致、嚴謹周密、一絲不茍的作風。高素質的校對人員能很快辨別出版面的差錯,一校過后基本上就能把版面上的差錯糾正過來,二校清掃疏漏,三校基本上就沒有什么錯誤了。而一般人常常漏下很多問題,也常常“以誤改誤”或“以誤改正”。高素質的校對人員不僅能對照原稿糾正版面差錯,對原稿編輯的疏漏及編輯的不足,能提出質疑,以避免出現(xiàn)問題。而一般校對人員只“照本改字”,對原稿中出現(xiàn)的問題持“事不關己”的態(tài)度。
因此,作為一名編輯校對人員應該把年鑒當作事業(yè)來做,理論水平要逐漸提高,因為這是一種文化,也是衡量社會成員在一個既定圈子里泛舟能力的圭臬。還要敢于懷疑、敢于提問,善于敏銳地去偽存真、去粗存精,嚴把政治關、保密關、事實關、數(shù)據(jù)關、常識關、語言關。
年鑒的編校是一項繁瑣枯燥的工作,尤其是對年輕的編校工作者而言,更需要使其認清年鑒工作的重要意義,強化投身年鑒工作的事業(yè)心,培養(yǎng)尊重事實客觀記錄歷史的責任心,練就耐得住寂寞和誘惑的冷靜心,達到“坐得住冷板凳,變枯燥為樂趣,樂為歷史寫丹青”的境界。
此外,還要重視年鑒編后的總結交流。年鑒編纂完成后,編校人員認真進行全面總結,既總結自己的不足也總結他人的成績,做到年年有提高、本本有進步。
總之,正確認識校對在年鑒出版流程中的重要性,認真扎實地開展校對工作,是出版精品年鑒的必要條件,也是年鑒得以發(fā)揮其資料性、權威性工具書的生命所在。